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中的“直译”

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（第三版·网络版）发布了蓝红军教授撰写的“直译”词条。现转录如下，以资交流。

既保持原文内容又保持原文形式的翻译方法，是翻译中处理所涉语言内容和形式之间矛盾的两种策略之一。与意译相对。

直译十分常见，是人们讨论最多的翻译方法论概念。直译的译文往往读起来较为生硬，但直译能保持原作的特点，可使读者逐步接受原作的文学风格，促进语言多样性，丰富目的语的语言形式。

意译是从原文文本意义出发，为使译文自然流畅，只表达原文大意而不保持原文形式。意译的表现主要有“增添”（即译文添加内容或者对原文文本内容进行深化和强化）、“删减”（即删除原文的部分非结构性内容）和“改写”（即忽略原文形式，只将原文的内容用目的语表达出来，单纯的词类转换、结构调整或句子重心调整不属于改写）等。

翻译中应直译还是意译，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论题。佛经翻译家支谦赞成直译，指出译经“实宜径达”“因循本旨，不加文饰”；道安也赞成实录、经达原文的法理真义，要保证“勿失阙义”，反对“胡语尽倒而使从秦”（颠倒胡文的语序以服从汉语表达）；而鸠摩罗什则不喜欢“在言过质”的直译；鲁迅是直译的倡导者，他希望以“宁信而不顺”的直译引进欧式词语句式改造国文。西方的贺拉斯反对直译，要求不僵化地对应字眼，而要充分利用常用词语，通过巧妙的安排使其获得新义；而裴洛则要求译者采取直译，在措辞和词序方面都不能按照译入语的形式和习惯加以改变。

意译改变了原文的形式，不注意细节，侧重于译文的可读性，因而意译的作品往往更受读者喜欢。但意译也因为译者表达的自由而常被认为有违翻译的忠实，如钱歌川认为意译“采用原文大意或甚至有时改变原意，依译者自己的意思写出，结果多是不大忠于原文”。也有赞成意译的学者认为直译只能达到“形似”，而意译才能达到“意似”。如哲罗姆认为，为了忠实原文，就不能逐字逐句直译，而必须采取灵活的意译。

人们对于直译的争论主要源于判定直译的标准并不统一，即有关多大程度上保留原文的形式才是直译并无定论。林语堂、朱光潜等认为翻译的方法其实只有一种，直译和意译的分别根本不应存在。林语堂认为直译与死译难分，朱光潜在“谈翻译”一文中也曾说“所谓‘直译’是指原文的字面翻译，有一字一句就译一字一句，而且字句的次第也不更动”。

意译与直译相互矛盾又相互统一，没有截然的高下之分。直译与意译只是翻译中处理原文形式与内容关系的一对策略，而并非判断译文好坏的标准，好的翻译不是直译与意译的截然对立，而是直译和意译的结合。何时采用直译、是否采用直译应为翻译的原则一忠实与通顺服务。翻译中一切应以忠实和通顺为度，译者并没有篡改原文原意的自由，而只有形式选择的自由，如果把握不住忠实于原文的原则，意译就会过度而演变为“胡译”。

蓝红军，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高级翻译学院教授，研究生、博士生导师。连续三年获得该校优秀研究生导师奖项、“云山杰出学者”等荣誉。近几年在外语类核心期刊发表论文20余篇，出版专著多部。

原文发表于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第三版网络版，欢迎各位学者阅读、分享。